[LOL乙女向]左右为难
*第二人称,是梦女
*伊泽瑞尔×你×烬×泰隆
*共计一万字,慢热,修罗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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Ⅰ
你从未想过,像自己这样外表不起眼的人,有朝一日会受到狗仔队的采访。
“小姐,请问您是创作了年度最佳探险小说《绽灵花开》吗?同时也是漫画《爱,死亡和暗影岛》的作者?”
打扮不修边幅的记者眼里冒着光,活像看见肥肉的猎犬。他扶着眼镜低头看手中的小本子,语速飞快地问道:“据说您是诺克萨斯人,关于帝国现在正攻打其他国家,您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吗?”
注意到路上有行人瞥来好奇的目光,你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里。
“抱歉,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,那些书我都没看过——”
“但是您信上的签名,和您书上的签名笔迹一模一样:倾斜、优雅,末尾还会点上一颗爱心。”
记者都说对了,但是他怎么会知道?
“等等,你说信?”你皱起眉头,注意到对方目光闪躲了一下,生气地叉腰质问道:“你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?回答我!”
“呃——听着,那封信是信使不小心漏掉的,只不过被我恰巧捡到……”
恰巧。说得真好听。
你很清楚记者的表情意味着什么。心虚,他心虚得要死!而且你敢打包票,信上的内容都被他扒透了!一想到自己的隐私被人看了个遍,你的内心就有一种火辣辣的、很不舒服的耻辱感。
出于长久以来自我约束力的礼仪,你深吸一口气,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:“关于你捡到了它,我很感谢,现在请把它还给我。作为回馈,我会回答你的问题。”
笑死,其实你一点也不想说,主要是讨厌这个人。但有时候,某些东西还是有必要澄清的。
“当然,当然好。”记者从口袋里掏出信件,上面的余温令你反感。
“谢谢。”你不情愿地说:“关于你的提问:我确实出生在诺克萨斯,但等到成年后我离开了那里,并且成为了一个无国籍者;至于诺克萨斯的行径,我不做任何评价,望你理解。”
“好,好极了!”他在小本子上龙飞凤舞,扶了扶眼镜继续问道:“那关于您信中提到的新作,题材表现是准备用漫画,对吗?内容与遥远的弗雷尔卓德有关,请问您现在有具体的想法了吗?书名为《臻冰之下》是否有什么含义?”
“无可奉告!”
你几乎是低吼着,头也不回地离开,甚至在听见背后传来挽留与邀约时,脚下的高跟鞋剁得飞快。
Ⅱ
看着原本干净整洁的信纸上留下了皱纹,你犹豫不决地反复检查,终于是洁癖占据上风,叹息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崭新的纸,蘸了蘸墨水,盯着窗外的景色思考起措辞。
亲爱的烬:
日安!
你起了个头,捏着羽毛笔犹豫不决,最后打算参考着原稿,新写一封信。
我很高兴你找到了新工作,也希望在繁忙的工作之余,别忘记自己的爱好——我可太喜欢你创作的乐曲了,希望有朝一日能再听你亲手演奏。
不过我很怀疑,这个世界上是否真有完美的工作,不会被压迫、被剥削,还不枯燥乏味。以前我以为自由职业就是,直到今天,一件丑陋的事情发生了。
有一个记者在路上拦住我,十分无礼地拿我身为诺克萨斯人来做文章。啊,是啊,我很清楚他们在干什么——侵略和战争永远都是不该被提倡的——但身为普通人,我无法撼动帝国一分一毫。
真奇怪,我感觉自己就是异类,那个国家的异类。不过好在我如今离开了,可以亲自去抓、去追寻美好生活。
好吧,我跑题了。
咳咳——
那个记者之所以能挖掘出我的身份,是因为邮差粗心大意地把我要寄给你的信弄掉了。然后,被他凑巧的捡到。不过好在信已要回,却也可惜被弄脏弄皱。如你所见,我只好重写。
命运还真是爱折腾人。
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的作品在这个世上享有多大的盛誉,几乎算是默默无闻,但万一记者把我本人的真实信息公开,肯定会带来不期望的困扰。
希望在皮尔沃夫的人能冷漠一点,我实在是太渴望不被打扰的生活了。还记得上次去艾欧尼亚寻找创作灵感,那些被战争伤害的孩子冲我丢石头,男人们想把我捆起来丟海——多亏一位不知名的剑客相救,还贴心的把自己的斗篷送我。
哎,如果我没有流着诺克萨斯的血统,还真想去艾欧尼亚长久居住。主要是那里的环境,天呐!可太戳我心了。
值得一提,我现在到皮尔沃夫了,这也是座有趣的城市,繁荣、进步还有琳琅满目的科技产物随处可见。唔,我想,要是在这待得久一点,我会产生依赖,难以离开这里。
不过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,等我在这收集齐资料,做足准备,就要去遥远的弗雷尔卓德探险。是的,我计划以那遥远的北方为题材,创作一个故事。很抱歉具体的细节无法告知,要留点悬念才有趣——好吧,我还是怕信又掉了,被人提前预知。
想必若是到了弗雷尔卓德,我们将会很难再联系,所以我会特地在此停留一会。
期望尽快收到你的回信。
愿一切安好。
你签上署名和日期,粗略检查一遍后,慢条斯理地将信叠好,装进崭新的信封里。窗外的天依旧晴朗,所有烦心事也因此消散。
几分钟后,你手中的信会重新回到邮局。又在几天后,它会渡过守望者之海,来到艾欧尼亚,送到一位名叫卡达·烬的年轻人手里。而你所不知道的是,他还有另外一个称呼。
金魔。
Ⅲ
果然不出所料,报纸上还是刊登了你的消息。尽管占据的版面很小,但仍有部分细心的人看过,他们会在路过你时特意瞥一眼——谢天谢地,只是看看,没有搭话。
不必和陌生人说话的好心情,仅持续到你“幸运”地撞上一场破坏。
那是在前往恒星大道的附近,你隔着老远就听见了爆 | 炸声和群众的尖叫,不明就里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,很快黑烟飘上了天空。在道路的中央,远远跑来一个娇小的身影,蓝衣警卫在她背后穷追不舍。
接着,非常狗血的事情发生了。
这个被追逐的双马尾蓝发小姑娘,一边扛着火箭筒健步如飞地跑,一边嘻嘻哈哈地笑话背后的警卫。在即将跑到你身边时,她的那双粉红色眼睛眨了一下,里面满是惊讶与好奇。
“噢!你看起来不太一样!”她飞快地转过身,朝你丢来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,挥挥手说:“送给你啦!好好拿着!”
女生的背影消失在拐角,而你捧着价值连城的钻石目瞪口呆。
“诺克萨斯人?还是个作家。”凯特琳对比着你的资料,“你知道自己前些天上报纸了吧?”
你叹了口气,“知道,所以一直提心吊胆,毕竟还流着诺克萨斯的血统。”
“理解,你担心这里的人对你有歧视。”她用指尖轻点纸张,“但你也清楚诺克萨斯人的名声有多臭吧?”
“清楚。”你抿起嘴唇,“所以现在你们是要赶走我?驱逐出境?”
凯特琳摇摇头,“不,只有那些有作案前科的人才会。”
“这么说我可以留下来?”
“对。”她合上文件,“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皮城,但……你看起来和别的诺克萨斯人不一样。温和又礼貌,还很诚实。”
“噢!”你有些羞赫,“……谢谢。”
凯特琳嘴角仿佛带着微笑,“总之,欢迎来到皮尔特沃夫。”
能和皮城的警 | 官们打好关系,或许算件好事。你离开警局,走在前往图书馆的路上心想。唔,就算称不上熟人,但至少打过面照了,而且还混了口午饭。
不愧是进步之城,待遇还真不错。
你又想到那个搞破坏的小姑娘。听凯特琳的搭档说,她是来自祖安的疯子,总喜欢到处惹麻烦,给警 | 察添乱,但值得庆幸的是,她的每次破坏都未造成人员伤亡。
“那她为什么要这样?”
蔚耸耸肩,“谁知道呢?祖安人都这样,大部分都脑子不正常。”
你的注意力全放在最后三个字眼上了。
不正常。
太好了,你就喜欢这类人。尽管知道他们喜怒无常,且相当危险,但同样这类人能激发你的灵感,再以他们为原型创造出性格丰满、亦或是受人欢迎的角色。
也许是时候去了解一下祖安了。
Ⅳ
“老样子,把这些记在我舅舅的账上!”
身旁的店里传出少年爽朗的声音,下一秒铃铛响起,高出你半个头的金发闯入眼帘,尽管刹住了脚步,也于事无补地撞上他的肩膀。
“哇呜——”湛蓝色的眼眸惊讶地看向你,见你脚步不稳,他下意识地用手臂揽住你的后背,“你没事吧?抱歉,我不是故意的!”
“不,没事。”被陌生人接触使你感觉不适,本能抬起手阻隔两人之间的距离。
金发少年眨了眨眼睛,善解人意地放开手,露出阳光的笑容,“嗨,你好呀小姐,我叫伊泽瑞尔。”
伊泽瑞尔?那个小有名气的探险家?
你犹豫了一下,还是决定自我介绍,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笔名。
“诶?”他愣了几秒,眼里似乎有小星星在闪耀,“真的是你吗?那位才华横溢的作家、漫画家以及为数不多的漂亮探险家?我前些天看报纸说你在这,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呢!”
虽然你读过粉丝们寄来的信,上面大多都是狂热到夸张的赞美——编辑把这些称为“彩虹屁”——初次读时你还会害羞,但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。话虽如此,可真有人当面夸赞,你还是会满脸通红。
“呜……谢谢你喜欢我的作品,我没想到你也-就是,我知道你,冒险者工会里经常会出现你的名字。但你看起来很忙,不像是有时间去看闲书的人。”
“怎么会是闲书?你在文中写到的探险知识,全部都是专业水准,还有去艾欧尼亚的经历,已经是我去那的必备手册了。”
他的微笑染上些许遗憾,“唉,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。这样就能更早的一起去冒险,成为绝佳排档,说不定还能出现在你的书里。”
……绝佳拍档……
微风吹动他金色的发丝,你想起绽灵花的花瓣、海盗手中的黄金、以及在阴影下温柔注视你的金色眼睛。苦涩的钝痛再次浸入心脏,你抿唇微笑,不露一点黯然神伤的痕迹。
……泰隆……
……Talon……
他是你在诺克萨斯的拍档,你的青梅竹马,也是你曾经的爱人。原本你不必离开,直到他在一个清晨不辞而别,至此你再也打听不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。
朋友们打趣说他不爱你了,死对头则恨意满满地说他死了,不管谣言怎么传,事实都无法改变。
泰隆消失了。
你眨了一下眼睛,将所有情绪连同回忆推向过往,面露微笑看着新认识的金发少年。
“虽然晚了点,但还来得及。”你的目光落在他怀里抱着的一堆探险装备上,“看你买了很多东西,是准备去探险吗?”
“差不多?我最近在研究弗雷尔卓德的雕纹,感觉和传说中的三姐妹有关。”
“诶?”你在短暂的惊讶后,内心瞬间被不约而同的巧合,所带来的欣喜淹没。“你也要去弗雷尔卓德?天呐,好巧!”
“你也是?”伊泽瑞尔立刻洞察出你的真实想法,也算坐实了是你狂热粉丝的位置,“等等……要出新作品了?”
你腼腆地说:“对,我感觉可以创作一个史诗级小说,但目前需要了解和体验风土人情。”
伊泽瑞尔听出弦外之音,目光可疑地挪开瞬间,接着握拳清了清嗓子说:“咳,正好我有一些资料和发现,如果你不介意的话,可以和我一起研究……”
身旁在乍礼店门口上的铃铛被风吹响,清脆的铃声如同流水淌进心里,你扬起灿烂的笑容,同意了他的邀约。
有关金色的联想,现在因为伊泽瑞尔的存在,多新添了几种:仪器的黄铜金属、一望无际的麦田以及清晨的耀眼曙光。
而在一周后,某个不请自来的访客,令你重见那几近蒙尘暗金色目光。
Ⅴ
真正的朋友可以无话不谈,也能享受彼此之间的宁静,因为无言就是最好的沟通。
但由于你性格内向,还有些社恐,外加对陌生人戒备心强,导致能和你迅速成为朋友的人几乎为零。
可伊泽瑞尔除外,这位阳光自信且无害的少年仅用瞬间,就博得了你的好感。
你们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漫步,话题从远古遗迹,跳跃到皮尔特沃夫的著名景点。最后少年拉着你的手,来到日之门的高台上,还抓了把谷粒去喂盘旋在天上的海鸥。
“‘这些海闸令皮尔特沃夫成为了瓦洛兰和恕瑞玛大陆之间的贸易中心,给这座城市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。’”
伊泽瑞尔甚至不用看,就背出你顺手拿到的旅游宣传册上的内容。他倚靠在大理石围起的矮墙旁,把最后一点谷粒全部洒在地上,“他们这么说不严谨,应该是给这座城市里的统治者们带了来财富。”
“不过城市确实欣欣向荣,我很喜欢这里。”
“那当然!而且风景也不错。”伊泽瑞尔有些自豪地拍拍手,“这里正对东边,早晨看日出,黄昏看日落,待会我们可以一起看。不过现在时间还早,要去对岸的商业街逛逛吗?说不定会遇到心动的东西。”
“可以吗?”你摸了摸落在手臂上的海鸥尾羽,“我听说男生都不喜欢陪女生逛街,因为太磨蹭了。”
“你从哪听说的?”伊泽瑞尔扬起眉毛,“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——比如我——毕竟让女生失望,实在有失绅士风度。”
是啊,他确实很不一样。
也许是你在诺克萨斯的贫民窟里长大,见过了太多人性的丑陋,这使你不仅身心疲惫,还意外的本能想去靠近一切美好的事物。
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正是一种美好。
你渴望美好。
但可以吗?我能得到吗?伊泽瑞尔出生在和平的国 | 家里,他也许会见不惯诺克萨斯人的作风,虽然我现在不再是了,可我害怕——
一只在地上啄食的海鸥走到少年脚边,它歪了歪脑袋,好奇地用喙扯掉了他的鞋带。
“嘿!别这样!”伊泽瑞尔后退了半步,“这不能吃!”
眼看他就要和海鸥跳起“探戈”,你把手中的谷粒洒过去,海鸥吓得飞到一旁,伸着脑袋警惕观察,没一会又迈着步子回来继续啄食了。
“走吧?”你拍掉手上的残渣,“今天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,带我去好好逛一下吧。”
“没问题,包在我身上!”
伊泽瑞尔自信满满地比大拇指,刚迈出一步就被散开的鞋带绊到。你错开视线去逗海鸥,听见他长吁一口气,大抵在庆幸你没看到。
天呐,他真可爱。
你们走进电梯,由于来游玩的人实在太多,你很快就被挤到最里面,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在玻璃上。伊泽瑞尔灵活地穿过人群,抓住围栏站在你身旁,为你隔绝出一块算是舒适的狭小空间。
……他真的好贴心。你目光飘忽不定,从他衣服上的纽扣飘到了窗外。
啊,还没有过几人会对你温柔相待……唔,卡达·烬算一个,但他实在是……怎么说呢?不如伊泽瑞尔容易让人亲近,大概是他表现得礼节过于完美吧。
“要去海边逛逛吗?”伊泽瑞尔的手指落在玻璃上,那正是你视线躲避而盯着的方向。
“可以啊,看有什么好玩的吧?”
“如果我没记错,有换装拍照。”
“换装拍照?”你的好奇心立刻被勾起,“具体是干什么的?”
“有点像角色扮演。我从来都是路过,毕竟一个人去玩,实在有点……太孤单了。”伊泽瑞尔耸耸肩,“总之,内容就是穿上自己喜欢的衣服,然后在海边拍照。”
电梯缓缓降落,你看见有人穿着婚纱在沙滩上拍照。新娘的头纱被风吹起,新郎牵在后头,一旁的海面波光粼粼,时而漫过脚尖。
“我可以扮演成美人鱼吗?”话音刚落,你立刻想起什么,连忙解释道:“噢!你可能不知道,美人鱼还是在比尔特沃夫那边流传的更广,可惜我还从没见过真的。”
“美人鱼……”伊泽瑞尔托着下巴思索,“我听过这个词,是不是形容上半身是人,下半身是鱼的生物?”
“对,传闻说它们的眼泪会变成珍珠,歌声会蛊惑人心。”你和他并肩走出电梯,“我还真想见见它们,说不定又有灵感写小说了。”
伊泽瑞尔点点头,“懂了,这就再去研究神秘生物。”
“这要怎么研究?感觉还是得亲自去找。”你若有所思道:“也许我们以后能一起探险?噢,我想起来了,不用等以后,过几天就能。”
“一起探险?”
“对,去弗雷尔卓德。”
“真的吗?什么时候?呃,我是说……可以吗?感觉需要做好很多准备工作。”
“没关系,还有时间。”你回答道:“正好我在等一封信,大概要个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收到。”
“好,那准备工作就能完成了。虽然很不愿意承认,但就像我舅舅莱米尔教授说的那样:安全第一!小子,别乱跑!”
伊泽瑞尔叉腰模仿长辈吹胡子瞪眼的训人模样,成功把你逗笑,捂着肚子弓起腰,缓了好一会才站直身子。
你看见他被你笑容传染,跟着露出微笑,却并未注意,这位金发少年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跟随着你,寸步不离又温柔缱绻。
两人并肩走进坐落在岸边的店里,根本不需要多看,你便立刻相中一套中世纪白色长裙。为了与你相搭,伊泽瑞尔选择白色西装,衣襟上别着一朵红玫瑰。
“出去拍照吧,伊泽瑞尔。”你戴好黑色礼帽,牵起拖在地面的裙摆,率先走向海滩。
一阵风从海面吹来,你下意识眯起眼睛,发现头顶的帽子有些松动,还来不及抬手去压,它就被风掀飞到了身后。
担心把别人的东西弄丢,你焦急地回头,正好对上捡起帽子的伊泽瑞尔。
他的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,眉眼间透着独属于年轻气盛的少年、所该有的小骄傲,以及喜欢一个人时的万般柔情。
……他喜欢我……
你立刻意识到这点,转而发现自己胸腔内,涌动着两种奇特的情绪:一方面你因被人喜欢,所感到惊喜万分;另一方面你害怕未知,担心以后会遍体鳞伤而不断劝退自己。
在你考虑回应方式时,伊泽瑞尔已经走到跟前。这下你才发现,明明自己才是年长者,身高却比不过一位才成年的男孩子。
“需要我帮你戴上吗?”
他有些兴致勃勃,仿佛帮女孩子打扮是件很好玩的事情,但又显得小心翼翼,怕这种略显亲热的举动会招来你的厌恶。
……也许……他是把我当成知心大姐姐了……
你露出微笑,语气柔得似风。
“好。”
Ⅵ
今天清晨下了场小雨,整座城市被冲刷得焕然一新,青铜装饰品与玻璃在曙光的照耀下,显得流光溢彩。
“所以,祖安在很久以前,叫做欧什拉·瓦祖安?”你和伊泽瑞尔走在去邮局的路上。查看烬的信是否寄到,这已经是你的每日任务了。
“对,我在一道裂口下找到了恕瑞玛的远古遗迹,里面放着一块保存相当玩好的金色石碑。”伊泽瑞尔回忆道:“上面记录着‘火焰之日’的传说,还有卡什么——噢,是卡里坎立下的保护欧什拉·瓦祖安城的誓言。”
“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无人知晓呢?”你有些困惑,“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?”
伊泽瑞尔苦着张脸,仿佛陷入某种一言难尽的回忆中。
“别信任乍礼店,他们真的……”他叹了口气,“不是说他们卖的东西不好,而是里面的员工,他们实在是蠢到有点——咳咳,脑子不太正常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我不是从遗迹里带回了一块石碑吗?正常人都会把它存放在室内,避免高温、寒冷、潮湿,总之各种各样的环境因素影响。”他看向你说:“你猜怎么着?”
“他们把石碑放在糟糕的环境下了?”
“对!”伊泽瑞尔打了个响指,“他们把石碑放到柜台上,让它享受日月之精华,谁知道就正好触发上面的咒语,召唤出一只烈焰精怪。”
“我猜那家店被火烧干净了。”
“没错,他们还要起诉我。简直无法理解!”他鼓起脸颊,“明明是自己保管不周,居然还赖上我了!不过好在最后完美解决,我只用承担一小点赔偿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你无奈地笑了笑,“下次小心一点吧。”
由于你去邮局的次数太多,前台小姐姐已经记住你了。她把信件交到你手上,好奇地问是不是男朋友给的。
“不,普通的笔友而已。”你扬起眉毛,“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?”
小姐姐的回答很天真,“因为你天天来呀,看起来还很上心。”
唔,上心倒是真的。毕竟确认了回信,你才能放开手脚,和伊泽瑞尔去冒险。
有了前车之鉴,你这次格外注意信件的完整度,翻来覆去检查许久,确认没被打开过才放下心来。
卡达·烬的签名一如既往地优美。都说见字如见人,他的字令风度翩翩的音乐家形象,鲜活的跃然纸上。
你完整地揭开火漆,抽出信纸发现里面还附上了别的东西:一朵被压成薄纸的玫瑰花。
它和粗暴地把鲜花压成书签不同。
你手中的玫瑰花呈现出俯视的样子,而且都没有完整的花瓣,就像制作者费尽心思地把俯视能看见的部分,都统统截断,再依照记忆中的画面去拼接,最后用金箔固定。
透过头顶吊灯的光,你甚至能看清花瓣上细微的皱纹。
“天呐,这好漂亮!”你已经有些爱不释手了,“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来的,太厉害了!”
伊泽瑞尔摊开厚厚的书,好奇地问:“可以给我看看吗?”
你把书签递给他,自己则抽出信纸,开始默读烬的回信。
我美丽的女士:
日安。
希望那件丑陋的事情没有给你带来困扰,尽管皮尔特沃夫是座文明的城市,但再光鲜亮丽的华服上,总会爬上一两只虱子。我有时和你一样,也会遇到它们。
对此,我的建议是:“捏死”是个不错的选择,值得一试。
关于你说到了作品,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失,让我们先聊糟糕的事吧。
很遗憾我无法与你分享偶然迸发的灵感,因为手头的时间所剩无几,我必须好好利用。但除此之外,皆为好消息。
在未来的几天,我将乘船前往皮尔特沃夫,在那最大的戏院进行一场盛大的演出。
亲爱的女士,鄙人诚邀您前来欣赏最新作,这是献给您的绝美礼物。
好了,现在我必须把信件交给信使,希望在我抵达前,这封信已经送到。
下周见,我的女士。
卡达·烬
你有些困惑,因为他没提及附赠的玫瑰花书签,就连信的背面也空空如也。
难道说这只是单纯的顺手送个小礼物?还真不像他的风格。
“……嘿,”伊泽瑞尔摆手唤回你的注意,“这上面好像刻了一句话。”
“什么?”
“‘美丽永不消逝。’”他把书签递给你,好奇地问:“这句话有什么含义吗?”
你借着灯光在底部看见了刻痕,端详并思索了许久,推测道:“……唔,我想这应该是他新参悟出的艺术,鲜活的玫瑰花永久保存了下来,正好对上他的留言。”
伊泽瑞尔不可否置。“还挺美的嘛。”
“是啊,美丽永不消逝……就像这朵花,它本来应该枯萎、死去、腐烂,现在却获得了永恒。”你忍不住感叹,“天呐,我越读越喜欢这句话!真希望这是我想出来的,这样就能写进小说里了。真羡慕啊。”
“别这样,你也能写出来的,而且还会比这句好得多!”伊泽瑞尔耸肩摊手,“你这朋友叫什么?咔哒鲸?至少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,所以要对自己有信心啊!”
“什么咔哒鲸?你是要笑死我吗?是卡达·烬,好好叫别人名字啦!”
“这可不能怪我,毕竟有些鲸鱼还真会咔咔叫,我听过呢!”
你的脑海里浮现出烬变成鲸鱼的模样,更加忍不住笑意了,索性趴在桌子上尽力小声大笑。
“都怪你,这个怪形象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了。”你揉着发酸的脸颊,才想起正事。“对了,烬邀请我去看他的表演,应该就是几天后,就在皮城。你要和我一起去吗?”
“可以呀,不过看完是不是就能去弗雷尔卓德了?”
“对,我们一起去冒险。”
伊泽瑞尔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,眼睛闪闪发光。
Ⅶ
你并不算一个喜欢化妆的女生,除去特殊情况以及心血来潮,你宁愿将时间全部花在观察路边的行人上。但今晚例外,与老朋友相见自然要好好打扮。
及腰的黑发特意烫卷,优雅地垂在左肩上;脖颈上系着的项链有好几缕,它们有规律地缠绕,钻石闪闪发光;再往下是修身的黑色短裙,领口的布料从锁骨下延伸,盖住手臂和后腰,却露出弧度好看的肩膀和脊背。
在戏院附近远远望见等待自己的伊泽瑞尔时,有过那么一瞬间,你想驻足欣赏,可他心有灵犀的回过头,与你四目相对。
“嗨,晚上好。”你笑着向他走去,像周围手挽手的情侣一样,自然勾住他的手臂。
伊泽瑞尔似乎难以相信,他眨了眨眼睛,确认真的是你后,难掩雀跃又目光闪躲地说:“……你也是,晚上好。”
“我的打扮,感觉怎么样?”你好奇地问,“好看吗?”
他的回答脱口而出,仿佛准备已久。
“你在闪耀。”
“谢谢。”你开心的笑着,又害羞地垂下头,挽手在心花怒放下变成了抱。
一个提篮子的小女孩在街边卖花,她的热情推销被过路的行人拒绝,而她毫不气馁,眼中充满期盼地来到你们面前。
“要买花吗?”她把篮子举起,“买一朵吧,大哥哥,可以送给这位漂亮姐姐。她正巧缺一朵花呢!”
他认真地挑选起花朵,“唔,请问有花茎短一些的吗?”
“我有剪刀,可以帮你剪短。”
伊泽瑞尔把一枚金币放到女孩手中,从花篮里选出一支玫瑰花递给她,“不用找了,就麻烦你剪短点吧。”
那朵被削掉刺的玫瑰被剪短到只有一拳宽,很适合拿在手里,或别在胸口。而伊泽瑞尔却将他轻轻插在你耳朵上。
“……我想,你正好缺一个头饰,它很适合你。”
“哦,伊泽瑞尔,你太贴心了。”感谢夜色朦胧了色彩,也感谢喧嚣的行人,否则你定会被人发现红得滴血的脸颊,和疯狂跳动的心声。
这一刻,你拿定主意:如果他告白,我绝对会欣然答应。
你们一起走进戏院,门口的广告宣传上噱头满满,用了无数和“最”有关的词语,告诉大家这里有一位来自艾欧尼亚的音乐家要来表演。
“这就是他吗?”伊泽瑞尔看着海报上戴面具的男人,小声嘀咕着眼熟。
“应该吧,他很喜欢戴面具,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观众沉浸在演出里,而不是盯着他的脸看。”
虽然你和烬还未见面,但他却为你打点好了一切。在服务员得知你的名字后,立刻带你去视野绝佳的房间,并摆上解馋的点心与水果。
“卡达先生祝您欣赏愉快。”服务员说:“如果还有什么需要,请随时叫我。”
“好的,那就帮我谢谢他吧。”
服务员离开了。伊泽瑞尔开始观察四周,并到处乱碰。
“还有书,准备的真齐嘛。”他随便拿出一本,失望地说:“啊,假的,是模型。”
“如果是真的,那才奇怪吧?”
伊泽瑞尔赞同地点点头,坐在沙发上望着楼下零零散散入座的客人,接着看了眼时间说:“什么时候开始?”
“七点半整?”你把点心推向他,“别急嘛,先吃点东西等一下。”
“好。”伊泽瑞尔随手拿起一块小巧的杯子蛋糕问道:“你喜欢什么颜色?”
“嗯……我个人倾向整体大于单独,搭配得好要比单独一种颜色好看。但你一定要知道的话,应该是红色吧?”
“所以你也喜欢玫瑰花,是吗?”他把一块奶油是红与白搭配的蛋糕递给你。
“不,我都喜欢。”
于是你们聊起鲜花的种类。伊泽瑞尔介绍说巨神峰有一种特殊的雪莲,晶莹剔透并且可入药;你则想起艾欧尼亚的忘忧花园,里面的植物千奇百怪,并且能吞噬掉人不想要的回忆。
“我当时差点就走进去了,不,其实还是进去看了一下,只是没有让它们吞掉我的回忆。”
“‘即便每一天都要心碎,每一天经历千百次痛苦,我也不愿失去和他有关的记忆。’”伊泽瑞尔背出你书中的话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所以忘忧花园那一篇,原型来自生活吗?”
你下意识不愿告诉他泰隆的事,于是半真半假地说:“对,大部分故事都是听人说的,只是被我修补完整,写进了书里。”
他看样子像松了口气,“所以我们到时候去弗雷尔卓德后,你的书中是不是会出现我?至少以我为原型的角色?”
你观察伊泽瑞尔的表情,发现他眼光闪烁——那是向往。
“当然,”你回答道:“说不定,你还会成为主角呢。”
“太好了!我一直都想出现在你书里。”
“恭喜你愿望要成真了。”
时间很快就要到七点半,观众席上密密麻麻坐满了人,你犹豫几秒,决定去一趟洗手间。
接下来的事情宛如幻梦。
你不记得他是怎么出现的,也记不清自己的反应,只是当那道钴蓝色身影出现时,你的脚在原地生根发芽。也许你哭了,又或许没有,可头顶的灯光在镜子的反射下亮如正午。
最后,你眼眶湿润。
“……泰隆?”你声音发颤,脑袋发翁,“真的是你吗?”
“对,我回来了。”泰隆拉下挡住面容的兜帽,露出饱经风吹日晒的脸,而在你眼中他与记忆逐渐重叠。
你捂住嘴巴发出尖叫,肩膀颤抖不已,泪水再也无法压制地涌出眼眶。
“为什么……我不明白,你怎么……呜你当时,”你深吸一口气,尝试让话语平稳,“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?我……啊,我真的等了好久……”
泰隆想上去帮你擦掉泪水,可你却抗拒地抬起手,捂住脸胡乱抹去。
“……不,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,你要告诉我—你当时为什么?我还以为……以为你死了。”
“死在我手里的人太多,刺客行会开始派人暗杀我,如果我不离开,他们可能……”他皱起眉头,目光坚定。“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。”
出乎意料的回答止住了你的泪水。“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哪怕是一点消息,任何一点……”
泰隆向你靠近,这次你不再抗拒他的触碰。
“……抱歉。”他先用指尖试探,确认你没有闪躲后,整只手碰住你的脸,再用大拇指抹去泪水。
“道歉真的有用吗?我等了你……”你嗓子沙哑,泪水在他温柔又饱含歉意的安抚下,又缓缓流出,像断了线的珠子。
“十年。”他补全你的话,额头缓慢地贴向你,“我知道,我一直都记得。抱歉让你久等了。”
你的泪腺太发达,哪怕是生气时都会掉眼泪,可你从不会发出哭泣的声音。
在你身上,从来都只有眼泪无声流下,可这次例外。
再多的乐观和对生活的积极,都不及一颗悲戚的心里所能凝聚出的思情。
你扑进泰隆的怀里嚎啕大哭。
一堵墙外传来优雅的乐曲,而你却浑然不觉,继续沉浸在重逢带来的喜悦和泪水中。
“你还和以前一样……”你依偎在他怀里,抬手描绘他的眉眼,“金色的眼睛,啊……就像黄金,还有那只黑猫。你还记得吗?它一老出现在我们家里。”
“记得,当时你还为它不愿意给你抱而气我。”
“谁叫它喜欢你?”你撇撇嘴,“真烦,就没有喜欢我的。”
“我喜欢。”他的头又垂下一点,鼻尖的气息与你交融缠 | 绵。“我喜欢你,永远喜欢。”
你说不出话,耳边回响着自己的心跳。
泰隆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感情,是他任何刀下亡魂都不愿相信的——刀锋之影泰隆?他?会有深爱着的人?
这道目光含情脉脉,并且是所有女人都渴望的眼神。而现在,他只为你所有。
“我爱你。”他说。
你又流出眼泪,嘴角挂起笑容,尝试让气氛欢快点,于是说:“太俗了,我以为你会有什么……唔,特别好的告白。比如……”
“什么?”
无数绝美的字句停在舌尖,你看着他的眼睛,看了又看,万般柔情涌入心头,最后嘴唇蠕动着,轻声细语且感情真切。
“我爱你。”
泰隆的笑很浅,却温柔至极。
突然广播发出刺耳的电流声,接着一个男人说话了,你听出这是烬的声音。
“亲爱的,很遗憾你没能坐在我安排的位置上,欣赏完我的演奏。而且,我想你很快就要……错过下一场的表演了。但无关紧要,你依旧能听见在这响起的恸哭。”
你不明所以,拉着泰隆的手想回到房间,“走吧,去看一下烬的演出。”
“烬?”他又冷着脸,恢复成无情杀手的样子,语气里满是不屑,“就那个戏子?”
“对,但他也是我的朋友。”你不喜欢泰隆的语气,于是委婉地提议道:“所以你能态度好一点吗?”
泰隆抿起嘴唇,尽管你们许久未见,可你依旧记得他的习惯——他生气了,并且绝无妥协的可能。
“如果刚刚他是在叫你,我想这个称呼就说明了很大的问题。”他勾起短暂的笑,显然是嘲讽,“亲爱的?”
“拜托,别想太多好吗……”
广播里传出 | 木仓 | 响,接着是男男女女的尖叫和哭嚎,你听见烬发出轻笑。
“亲爱的,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绝美艺术吧,美丽用不消散!你将会永存!”
“……他是什么意思?”你茫然地看向泰隆,后者似乎打算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。
“你的好朋友似乎在大开杀戒,而且还想杀了你。”他一针见血地指出,眉间透出烦躁,“呵,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惹上一个疯子的。”
“什么?!”
今晚给你带来的刺激太大,接二连三的“惊喜”令你喘不过气。
紧接着,另一个惊喜来了。
伊泽瑞尔出现在走廊里,在看到你的瞬间,一道金光闪过,他凭空出现在你的面前。
“你还好吧?我找了你好久,快和我走!那家伙是连环杀人凶手,我说怎么感觉眼熟,原来是以前在艾欧尼亚看到了报道。现在整个戏院都被他埋了陷阱,踩上去的人会变成花……”
“她和你走?”泰隆吐字很轻,可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,“你也配?”
金发少年这才注意到站在你身后,那个虎视眈眈的黑发刺客,两个人目光对上的瞬间,你几乎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。
唉,麻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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